我有套公寓在北京。看股市低迷，便想着套现。那天来看房子的是个美国人。他很壮，可惜坐在轮椅上；大约六十开外。推他的是个小伙子。应该也帮着翻译吧。可是他却一直在讲电话。“陈，停下来”美国人说了好几次，一次比一次大声，已很不高兴了。陈不答理还在讲，电话里是个女声。美国人试着自己用手动轮椅，陈才停了下来。末了还在电话里讲了一串的乡下话。一句也没听懂，好象是在骂。“问他房子多大”美国人命令道，带着很浓的南部口音。陈好象在发信息，脸阴阴的，还是不理。“205平方米”我答道。美国人显然很高兴我会英语。“JohnLow”他试着向我伸出手；我握了一下发现手不太灵活。John应该是中风的。我们还聊了点其它。他不想在北京买房子，不喜欢北京，只是太太要买。说太太现在没空约了明天来看。

太太果然是个中国女人，三十的样子，长得很一般（中国人和外国人对中国女人的审美大多有很大差异），但穿得很性感，大半个奶都在外边。女人性感很好，但不分场合就很要命。后来听我太太说，那女人的手袋要十二万的港币。很快经纪王小姐就打电话来说她要下午就签合同。她没还价，只是要求定金少付点给十万。我没同意，因为她要三个月的成交期。后来同意今天付十万三天后再付二十万。签约的只有她，John没来。她姓赖。结果她要七天才把另外二十万付了。其间我打给王小姐。王小姐再三保证她有财力，只是要费点时从老公那里要，现在她付了定金老公一定会管的。还说他们是正式结的婚，有六七年了，叫我放心。我收了定，也没什么怕的，只是拖太久股市都起来了。

过了几天，王小姐约了银行帮她办按揭，我也要到场。这次赖小姐依然性感,陪她来的是推轮椅的陈。他们一直都说一种很少听过的家乡话，一字都不懂。眉宇之间我直觉他们是有路的。干我何事，反正卖房子罢了。又过了两个礼拜吧，王小姐打过来说，John突然死了。可能要我再到银行一次，她要贷多一点款。据说John早有遗嘱，一分钱也没留给她。这次赖小姐明显瘦了。她还说不好意思要我多跑一趟。我也慰问了她几句。她说，John是从扶手电梯跌下来死的。我知道那个商场，那条电梯。我不敢想象若大的John从那里滚下来...“他怎么能走扶手电梯呢”我不解地问并自然地望向陈。“他发脾气...唉,不说了”赖小姐抢答道；

房子终于成交了。但我有时会想John为什么会发脾气，发脾气了就要走那条陡峭的扶手电梯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