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的距离
张小娴说: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,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。但是如果那个人不爱你呢?如果两个人相爱,而却不能见面,这是距离吗?最远的距离,我想就是这个。比不爱还要痛苦。
开始我只是这样的认为。
现在发现,距离已经不是距离。而是爱。是爱就会有距离。
我应该算是早熟的,14岁就开始找情人恋爱。那年我回到妈妈的家乡坝上草原。平生第一次出远门,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美丽的草原风光。我沉迷在那醉人的风景中。汽车在草原上奔驰,车窗成了画框,将车外的美景尽收眼底。远远的画中出现了一湾碧波,泛着金色的晚光,迷着我的眼睛。我想像着在其中嬉游,美好的时光。接近了,青青的碧波中出现了一个黑点。我知道一定是个人,有人在嬉戏。汽车停了,我迫不及待的扑向油画一般的美景中。在湖边我呆了,那个黑点原来是一个女孩子在洗头发。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水面上,水珠在那青丝上欢快的跳跃,嬉笑着.打闹着,象颗颗珍珠从天上落下,落到人间……
我入情的欣赏着。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世界,忘记了自我。
回到住地,躺在床上,仍久久的回味白天的享受。
第二天全村人听说来了客人,都来拜访。年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,只好坐在一边,随别人论指。无意中人群出现了一个女孩,我突然站起来。她就是我昨天见到的女孩子,静静的站在家人的身边,同样不知所措的望着四周的人群。她看到我在看她,害羞的躲到大人的身后。饭后,她的家人叫她带我出去玩,我欣喜若狂,跑到她的身边恳求的望着她。她也不好意思的看着我。我这才认真的看清她的面容。微闭的嘴唇,大大的眼睛,尤其的她的头发,长到腰际,而此刻那珍珠曾在上面的跳舞的青丝被她束了大麻花一甩一甩。“带我去湖边玩好吗?”她不说话的看着我笑。“去吧。玩去吧”得到了大人的允许。我们飞一般跑出了嘈杂的院子,又飞一般跑向昨天美丽的湖。
说是湖,当地人叫水潭。清而透澈,却不深,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。
她叫蓉蓉,和我同龄,只和妈妈一起生活。但是她却十分开朗,喜欢笑,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。我说你笑的时候脸上能盛果汁。她不解的望着我,我说比如西瓜汁。她笑。当晚我便做梦,在她的酒窝里我真的喝到了西瓜汁,并且我亲了她的酒窝。第二天我没见到她,听说,她和妈妈去放牛了。我便想着她甩着大麻花骑者牛的样子。第三天她来了,我们还去了水潭边,我给她讲我上学的同学,和我在课堂上揪前排女生的辫子的事。我说的时候她就侧着头听我说,麻花被甩在肩头。我送给她我的一个文具盒。我希望她也能上学。她这次没笑,只是默默的接受了。
第四天,第五天,她都没有再来。
第六天,下午我要回家了。整整一上午我都在门口等她,可是她没有来。吃过午饭,我拿起我东西要上车了。我努力的想等她来和我告别,可是她始终没有出现。当汽车驶到水潭边时,远远的我就看到了有个黑点在晃,我的心猛的紧张起来,我希望是她。果然是她,我乞求司机叔叔等等,我跑下车,她也看到了我,冲着我跑来。手里 还挥着一大把我不知名的花。她告诉我这叫酸溜溜,是可以吃的,酸的,但是吃的时候要小心有刺。我看到了她的手上满是血痕。
我故意逗她说,你骗我,我们那里也有酸溜溜但不是这样的。她摇摇头。好象眼泪也要掉下来的样子。她拉着我的手,紧紧的拽着。
我说,我可以亲亲你的酒窝吗?她望着我,似点非点的动了一下头。我伸出手,擦了一下快要流到酒窝里的泪。“明年我还要来。我们还这里玩。你要在这里等我啊。”这会她狠狠的点了一下头。
司机叔叔要我赶快上车。从那以后我就盼着明年暑假,我还要来。
可是来年我却没有去。第三年也落空了。
第四年,家人实在拗不过我终于同意我去,但只有短短的两天。我这次准备了一个漂亮的头绳,这是我让姐姐给我买的。我的姐姐就十分喜欢头绳。可是她的头发没有蓉蓉的长,也没有蓉蓉的黑。
当我再次看到那个水潭的时候,我已经认不出它来了。没有了当年的生气,周围长满了草,也没有了孩子的嬉戏。我就在这下了车,绕着走了一圈。她没有出现。“她不知道我来了。”
回到住地,我想周围的人打听她的家。“大叔,你知道那个不能说话的蓉蓉的家在哪里吗?”正忙着活的大叔,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,抬头眯着眼睛望着我。摇摇头,又低下去,“你知道吗?大叔?”
“不用找了。她死拉!”
“死拉,大叔你弄错了吧。她怎么死拉?”
“去年冬天掉水潭里淹死拉!”
霎时,我的泪水落了下来。
是的,蓉蓉不会说话。她五岁那年发高烧,在那条件落后的农村没有卫生所,当他们赶到镇上的时候,她已经昏迷过去了。等她再醒来时发现高烧烧坏了她的声带。从此她再也开不了口说话了。不能说话她便不能象正常的小孩一样去上学,每当她看见别的小孩子去上学时她便拿着梳子望着学校的方向梳头。就那样她的头发越梳越长,越梳越黑。她妈妈实在不忍心她从小就那样自闭,便找了个姐姐每天教她写一两个字。她和我交谈就是靠在水潭边的沙地上写字。她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字写的却比我好看。这都是后来我去了她的家从她的妈妈口中知道的。
“蓉蓉是怎么死的?”
我十分不愿意给这为悲痛的妈妈再添回忆的痛苦,可是为了弄清真象,我还是问了。
“孩子,你听了不要难过啊。这和你无关。”
恩?
自从你走了以后,那孩子就天天往水潭那跑,每天除了放牛就是去水潭里洗头发。她的头发真黑啊。你送给他文具盒,她保存着一次也没用过。她剪了一撮头发放在里面,天天看它。她不说我也知道,她是等你回来的时候送给你的。我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。她就把她最珍贵的头发送给你。也怪那丫头没有福气啊。第二年,你没有来。第三年,她还时不时的就去水潭边看看。就在冬天,那天她很晚了也没回来。我就去找她,发现水潭的冰面上有个窟窿。我就怕是她出事。没想到还是出事了。她掉进去,喊也不能喊,就那样淹死了。可怜的孩子……按说那个水潭是淹不死人的,可是我们闺女就是命苦啊,怎么就淹死了呢?人们都说是被人拉进水里的,是人是鬼,谁也没见过。后来人们就都不敢再去那儿了。”
蓉蓉的妈妈把我送蓉蓉的文具盒还给了我,我把里面的头发埋在了水潭我们曾经坐在一起聊天的情人网。
从此我再没有回过那个地方。
从此我喜欢上了长发飘飘。
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,也不是爱而无法相见。而是还没有开始的爱,却爱在阴阳。
5:12 2006-11-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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